米菲

深陷迷局 125

深陷迷局 125


当天中午,陈深处理完一些琐碎事物,抬首望着午后湛蓝天空上的行云,像一层一层的棉花,洁白、干净——如果这云朵化成的雨水能够冲刷到世界每个角落,让它也变得干净一点该多好。


“喂,唐队长么,我陈深啊,有份文件我想你帮忙转交给毕忠良。。。”


“什么文件?”


陈深挠挠额头: “就前几天问行动处借的,老吴说这几天要归档,要我。。。”


“现在么?”唐山海打断了陈深的话,但是语气听上去很沉默。


陈深迟疑了一下:“方便的话,晚上你来我家,上次的事。。。是我误会了,我请你吃饭算道个歉。”


对面又是一阵沉默。


“你赏不赏脸啊?”陈深脱口而出,说完就后悔了,万一唐山海要拒绝了,这可不好办了,正懊悔着想补救,对面唐山海轻轻叹了口气。


“晚上,我过来。”


陈深舒了口气,想想再说点什么,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,剩下孤零零的拨号音“嘟嘟”响个不停。


挂上电话,陈深立刻抽了张纸,提笔仔细回忆一番,开始认真绘图。


半个钟头过去了, 一副小小的素描就完成了。 拿布,沾了点水和灰尘, 三下两下,纸片看上去陈旧了许多,陈深弹弹手指,大功告成。


将纸片小心地放入口袋中,陈深站起身走到镜子前, 揉揉酸软的脖颈,打湿毛巾擦了把脸,机械地对着镜子擦脸,良久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,遂将领口最上边的扣子扣紧了。


眼睛扫到墙壁上的钟,陈深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件很重要的事情,急忙拿起外套披上,走到研究所外,想到什么又急急折回办公室, 弯腰把扁头留给它的那包东西拿出来,掂了掂,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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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煦村68号


丽丽连夜赶来的时候,发现陈深早就安排好了一切,房东于太太是个热情而市侩的人,看来陈深小费给得挺足,又嘘寒问暖,又是端茶送水,但是嘴巴挺牢靠,除了吃喝穿用,其他的只字不提。


一个人坐在房间里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手上的帕子皱巴巴的被拧成一团,过去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。


陈深说过事办完了就会来找她,整整一晚,不见踪影。


会不会出什么事了,丽丽每想到这,手就不自觉地发抖,发了抖,就狠狠地咬手指,咬一口,就是一块殷红,疼痛暂时克制了她的胡思乱想,赌狗场并不是好惹的,如果陈深再出了事,后面的事情丽丽不想再想,她怕想多了会发疯。


“咚咚咚”,敲门声从来没有如此悦耳过。



“陈深!”丽丽的声音有些颤抖, 她激动得抹了把眼泪,打开门,张开双臂搂住他。


“别怕,”陈深也投以温柔的拥抱,过了一会,他轻轻拍了拍丽丽的肩膀,她却搂得更紧了。


陈深无奈,像哄小孩似的揉揉她的头:“女孩家矜持一点嘛,像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做回良家妇女啊?”


丽丽噗嗤一笑,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。


陈深一眼扫到她手上的齿印,取出手帕裹住她的手:“以后要学会爱惜自己,要知道害怕,害怕了就不会去逞强,眼光放亮些,千万别找个像我这样让你去冒险的男人。”


丽丽撅起嘴:“才不是为了你。”

“那是为了钱喽,”陈深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大油包,递给丽丽:“我已经找人替你把身赎了,剩下这些足够你找个好人家过下半辈子。”


“陈深!”丽丽怔怔地接过油包,沉甸甸的,里面是一根根的金条:“这么多?”


“不义之财,取之有道,话说在前头,你要学那些阔太太挥霍一圈再回来,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,”陈深道。


丽丽激动得不能自已,这辈子接客接到死也赚不到半根金条,现在和一夜暴富没什么区别了。


“陈深,陈深,我。。。我。。。呜呜呜。。。”


陈深额上忍不住冒出三根黑线,这个平时泼辣的姑娘,哭成这样还真不好办,但是莫名有些可爱。


“别哭了, 你要一直哭,以后我想起你就是现在这幅样子,妆也花了,好丑。”说完又掏出一张车票,“离开这个是非地,走了就再也别回头。”


丽丽擦干眼泪吸着鼻子,颤抖地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车票:“其实我做梦都想离开这,可是认识你之后。。。从小到大,我遇上的人就只会占我便宜,从来没一个人像你这样。。。我,舍不得你!”


“如果是和平年代,我也希望我身边的朋友越多越好,但是上海对你来说已经不安全了,你不欠我什么,相反你欠自己很多,以后要学会拒绝,不要为了某个人去冒险,除非是为了民族大义,是为了你的信仰。”


丽丽苦笑:“我一个‘卖肉’的,谈什么大义,谈什么信仰。”


陈深再次张开双手拥抱了下她:“一路顺风。” 

心中默默感激

——或许你真的没有什么高尚的信仰,但是因为你的勇敢拯救了许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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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福煦村,陈深踏着余晖,傍晚的彩霞一如从前的明艳动人,好像每个地方的晚霞都是一样的好看。


接下来得去赴另一场“约会”,陈深路过菜市场的时候,很好兴致地溜达了一圈,最后买了条活鱼,还有些现成的下酒菜,到家就直接搁厨房里,自己有条不紊地走到屋里,拿出一些文件,横七竖八地放置厅里的书桌上,又捧出个纸箱,斜斜放在书桌角落,将准备好纸片夹在最上面的一本书里,盖上文件,这才脱了外套,围上围裙,回到厨房里有模有样地忙活起晚饭来。


八点刚过,唐山海一身西装革履登门造访。


“先进去坐吧, 我还有两个小菜,”陈深擦擦手上的水,额上还冒了点汗,指指屋内,就转身跑回厨房。


“需要帮忙么?”唐山海闻着空气里若有似无飘着股糊糊的味道。


厨房里传来陈深的喊声:“不用,别把你衣服弄脏了。”咣当,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,唐山海似乎听见陈深咒骂了一句,哑然失笑。


在沙发上坐定,唐山海百无聊赖环顾四周,屋子没怎么收拾,干了的衣服随意地丢在椅子上, 几个废纸团扔在离纸篓一米远的地上,文件堆成了座小山。


唐山海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,坐下,看着那堆衣服发呆,摸摸鼻子,挽起了衬衫衣袖。


陈深端着菜进来的时候,正看到他叠完了椅子上的最后件衣服。


“搭把手吧,”陈深努努嘴。


唐山海欣然上前:“这么多菜,两个人吃得完么?”


陈深又跑去厨房端了个大盆子出来:“其他无所谓,就这条鱼,给个面子都吃光吧。”


唐山海坐下夹了一块鱼肉,瞧着像是有些糊,抬头见陈深费劲地解围裙,当下想过去帮忙,已经解开了,只能悻悻返回座位上。


“想想我们俩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,”陈深给自己和唐山海倒了杯红酒,举杯。


“我记得以前你滴酒不沾,”唐山海摇着手中的红酒杯和陈深碰了个杯。


陈深抿了一口:“人总是会变的,就像一年之前,你、我,碧城和小男仿佛就在眼前。”


空气里弥漫开一些压抑的东西,唐山海心沉了沉,仰头喝光了酒,又夹起鱼肉吃了一口。


“味道怎么样?”


“还行。”


“多吃点,”陈深招呼着唐山海,自己却吃得并不多。除了帮唐山海夹菜斟酒,就是撑着脑袋静静望着窗外的天空。


相对无言,唐山海也吃得心不在焉,他觉得自己应该控制一下,不能总是被陈深的情绪所左右。


“来,我们再喝一杯,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,”唐山海举杯。


陈深振作了下精神,笑了笑:“说得也是。” 凑过来碰杯的时候,衬衫领口倾斜,脖颈处露出点皙白的皮肤。


一瞬间唐山海忘记收回手,盯着那处出神。


注意到他的目光,陈深笑容渐收, 碰完杯默默夹了点下酒菜到他碗里, 他才尴尬地摇了摇红酒杯,凑到唇边,又放下。


“说起来还是我比较丢脸,要你大半夜帮我找女人泄火。”


唐山海突转的话题,让陈深楞了一下,他眼睛闪了闪还没想到该做什么反应。


“其实道歉的应该是我,动作太鲁莽了,脖子还疼不疼?”


“恩?”陈深诧异地抬起头。


唐山海打量着陈深的脸,发现他的脸泛出点红晕。


“都是大男人也不怕告诉你,我,急了喜欢咬人,你们不是朋友么?昨天我找她, 好像又吓到她了。”


陈深皱皱眉:“你找她干嘛?”


“你不知道我是道歉去了么?在电话里你不也说了是一场误会,”唐山海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

“我猜的,丽丽也说你不是那种人,”陈深含糊了几句,夹了块鱼肉,吃到嘴里发现确实比看上去的还糊,想吐掉,瞥见唐山海面前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头没好意思,硬咽了下去。


“你就替我去道个歉吧。”


陈深喝了口酒漱漱嘴:“这种事不必太认真。”


“不行, ”唐山海坚持道:“就算她是出来做生意的,我也不应该恩将仇报,我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

“好好,婆婆妈妈的,菜都凉了,”陈深敷衍了一句,又给唐山海斟了杯酒。


唐山海开始暗自狐疑,他奇怪于今天陈深的好脾气,换了以前,陈深不骂他几句至少也会调侃几句吧。


想着,唐山海不禁又多看了陈深几眼,眼睛没来由地又瞄到了他的脖子上。


“陈深,”唐山海站起来:“你别动,这里好像沾到东西了。”


面对突然拉近距离的唐山海,陈深的心差点漏跳了一拍,他隐约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超出他所设定的轨道,偏离得有些诡异。


“吃个饭你怎么这么多事啊,我自己来用不着你帮忙,”陈深急道。


唐山海抓住陈深企图挥开他的手,头凑近过去:“你又看不见,我比较方便,别动,一会就好,”有模有样地拿了块手帕,认真地擦拭着领口,那神情毫无杂念,规矩得不能再规矩了,陈深觉得再挣扎好像是有点矫情了,正襟危坐,眼角急瞟墙壁上的钟。


时针“哒哒”。


“叮铃铃,”房间里电话铃声如期而至,陈深慌忙推开唐山海,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,跑得太急还撞翻了书桌上面的箱子。


唐山海拍拍脑袋, 暗骂自己动作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,就差那么一丁点就能看见了。


眼睛落在地上掉落的箱子上, 东西掉了一地,散落开来。


唐山海弯腰捡起脚边的文件,走过去拎起箱子,又横七竖八掉出来许多书,书上积了灰尘,像是闲置已久,弯腰再捡,其中一本书里掉落出一张小小的画像。


唐山海瞟了一眼,觉得画像上的人好像哪里见过,放进箱子里,忽然想到什么,见陈深还在通电话,又忍不住看了看,立刻确定了画面上的人正是他脑中刚才想到的人。


陈深走出房间的时候,箱子已经放回书桌上,下面压着许多文件,而唐山海若无其事地吃着鱼,一筷子一筷子吃得比刚才快。


他搓了搓手:“山海,对不住了,研究所有点事,我得回去一趟。”


“急么?我送你,”唐山海立刻放下筷子。


“不用了,”陈深退后一步:“我自己开车过去行了,”说完便穿上外套,一摸口袋:“等等,我拿下钥匙。”


 “对了,你让我取的文件呢?”唐山海朝里屋张望。


陈深探出脑袋: “桌上你自己找吧,上面几本有印章的都是借行动处的,你帮我交给毕忠良,他最近老找我麻烦,别人交我不放心,”说完又缩回了脑袋。


唐山海将箱子放在地上大声道:“好沉,怎么有这么多书?”


陈深揣着钥匙从屋里出来:“前两天逮到的王秘书,从他那搜的,人交给老毕,东西我扣下了,没时间看,等我回来好好研究研究,这个人绝对有问题。”


唐山海“噢”了一声,开始找文件,目光飘忽不定,正想开口,陈深忽拍了下脑袋:“糟了,炉子上还炖着汤!”说完直奔厨房。


唐山海迅速弯腰,从箱子里抽出那张纸片,塞入口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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